饮尽那密云。

【西芹】锦灰堆

*西芹衍生拉郎,CP是林殊x雪飞霜(我居然真的搞完了这对……

*琅琊榜世界观和九州世界观的Crossover,是缥缈录和海上牧云记的那个九州!不是网剧天空城的那个九州x 原设定挺有意思的,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了解一下ww

其实衍生拉郎这种东西写出来不好吃要剪出来才好吃……所以有没有哪位剪刀手太太看到了能激情产个粮啊(尽管我知道这俩小可爱素材好少

瞎几把写写,bug大概很多,希望大家……能看懂剧情……

 

林殊抖动手腕,剑尖寒芒就在他三尺开外轻巧巧一振。清润空气顺着幽蓝色血槽流动成一道旋岚,把摇落下来的碧青叶片从中间齐齐劈作两半。

金陵烟花三月,九安山的春正渲染到浓处。赤焰军统帅林燮家的公子嫌城里憋闷,自顾自拎了柄长剑跑到后山来透气。杂树丛生,落英鲜美,林殊在其中挽得一手飘逸剑花,衣摆猎猎有声,剑气纵横,锦绣芳菲间一抔飒沓的流风回雪。

林殊正要收势停剑,后侧方却忽然传来一声锐利的呼啸。

他回身格剑挡了,金属碰撞出“叮”的一声清响,一支短箭就稳稳扎进了脚下的草地里。通身濯银的短箭还在微微颤动,漾出尾羽处灿然光芒,一枚金线浮雕的雪花状家徽。

林殊头也不抬道:“飞霜——”

树枝扑簌簌响了两下。有人轻盈跃下地来,笑吟吟道:“林殊哥哥!”

她扎猛子一般地往前窜得飞快,林殊不得不抬手扶了一下,这才无奈道:“你呀。”

恶作剧成功的少女愉悦地挑了挑眉,才顾上整理身上琳琅钗环。柳枝纹白裙,水红纱披帛,她的眼睛晶亮湛蓝,如同九州之外一望无垠的碧海。

雪飞霜说:“林殊哥哥别嫌我烦,实在是宫里头太闷。我喊景琰哥哥陪我一起溜出来,他这人死活不肯,非说要先看完手头的兵书。我没办法,就只好来找你了。”

羽族雪氏的皇女,北陆宁州的飞霜郡主。自大胤朝昭武四十年,人羽两族停战订约之后,宁州就送了这位尊贵的小郡主来东陆梁国金陵城久住。羽族郡主留在东陆,可方便两族交流文化互通往来,这勉强算是个漂亮的说法。累累尸骨鲜血换来的一时和平,根基脆弱,摇摇欲坠,自然需要人质来维系微妙的平衡。

但小郡主自己尚不用对这些思索太多。雪飞霜九岁至金陵,长到如今十六岁,早跟着林殊萧景琰满京城横冲直撞,把金陵摸得比记忆中的宁州青都还熟络了。

林殊说:“你还不知道景琰,他就那样。怎么,所以来找我比功夫,看你的箭快还是我的剑快?”

雪飞霜说:“才不是。连羽族顶尖的鹤雪杀手都奈何不了你,跟你比剑,好生没趣。”

林殊笑道:“那你说,想让我怎么陪你?”

雪飞霜可怜兮兮看他:“我想去烫沽亭喝米酒,吃煮鱼鲜了。”

烫沽亭是间颇具风致的小酒馆,坐落金陵城郊外,离九安山倒也不远。她伸手捉住他手臂,象征性般晃一晃:“我们散步过去,就当是踏青了啊。”

林殊也没什么异议。左右他是出来散心的,这一来更好,花草芬芳,青溪铮淙,呼吸间都是怡人的清浅光景。两人悠悠地往烫沽亭方向去,身后牵一匹百无聊赖晃动尾巴的马,其间路过汩汩山泉水,驻足往对方身上泼水无数。雪飞霜被弄得狼狈地蹲在泉流边,只好扯起半幅衣袖挡在面前,恨恨道:“你使诈!”

林殊气定神闲:“兵不厌诈。”

小郡主一时气结,然而少年人清俊利落的脸在眼前得意扬扬笑着,她气得肠子打结,一个字也憋不出来。瞪了林殊半晌,最后只好撩起一泼清凉水花,径直往他脸上浇:“快走,我饿了!”

承小郡主心心念念,烫沽亭的米酒自然温醇甜美,煮鱼鲜也香气四溢。金陵菜色口味柔和,与宁州冷食迥异,这郊外的小酒馆胜在返璞归真,和梁宫中精致茶点又多有不同。

最后自然还是林殊付了酒钱。梁国王室人人称赞飞霜郡主大方知礼,谁知道这是个热爱跟着赤焰少帅溜出宫,身上还绝不带金铢的姑娘。林殊嘴上不饶人,实则根本拿她毫无办法。

被迫请了顿客的林少帅支颐发问:“小阿霜,还想去哪里玩啊?”

小郡主酒足饭饱,兴致勃勃:“回城,逛集市去。”

二人一马于是自郊外回城,林殊握着缰绳,雪飞霜坐他身前,身上轻软披帛被风吹得猎猎,蝴蝶般直往他脸上扑。

林殊:“……你出宫就不能换件衣服?”

雪飞霜:“我是见机行事溜出来的!哪有那个工夫。”

两个人不由得一同笑出声来。

春风疏朗,催得马蹄愈疾。他们风也似的穿过城门跑进内城,身后有人在高声斥责:“哪里来的少年人,大街上就敢这样放马跑——”

早听得耳朵起茧的话,须臾间便消散在了轻风之中。

天色渐渐暗了,集市点起灯火。雪飞霜忽然在街角处站住不动了,目光四下乱飘。林殊回身拉一拉她:“怎么了?”

雪飞霜不说话,只是以目示意。

他倒当即明白过来,爽快地咧嘴一笑:“走啊。”

眨眼间少年人足尖点地,飞身而起。雪飞霜跟着他跃上楼头,借着夜幕遮蔽,从连绵屋宇上掠过。她的轻功身法利落漂亮,小时候林殊手把手教的,乍一看倒跟他一模一样。

他们在全城最高的酒楼楼顶上停下来。林殊取笑她:“你如今倒是把轻功使得驾轻就熟。堂堂羽族皇女,怎么从没见你展翼过?”

雪飞霜轻哼一声:“这里是集市,我怕吓着你们人族百姓嘛。”

她其实有些恐高,又孤零零身在东陆无人引导,长到一十六岁,除了成人礼上那一次,还从未展开过背后羽翼。林殊扭头笑开来,看破不说破。

金陵清新温和的春夜,街市上灯火幢幢,人人相偕而行,言语带笑。两人坐在房顶上俯瞰,面前长街花灯如昼,凤箫声动、玉壶光转,好似一匹云霞织就的七彩锦缎。

忽有晚风携来甜香阵阵。顺着味道寻过去,正是卖糖葫芦的小贩从街上经过。

雪飞霜看得眼睛发亮,只是还没开口,身边人就翻身起来,一跃下了楼头。

她没等上多久,林殊很快就回来了。

他双手背在身后,做足了变戏法的架势,才亮出完全在人意料之中的一串糖葫芦来。雪飞霜心满意足接过来咬一颗,酸甜味道占领味蕾,脸颊也被塞得鼓鼓囊囊。林殊注目看着,笑得又是一番见牙不见眼。

雪飞霜才懒得理他。只是一边吃糖葫芦,一边看见他另一只手还背在背后:“……你手上还有什么东西?”

林殊无辜道:“没有啊——”

底下酒楼适时传来一阵悠扬妖娆乐曲。异域风情,百折千回的调子,一听就晓得又是那几个美貌胡姬在为客人献舞。

雪飞霜看起来心情极好,认真听了一会儿,忽然开口同他说:“下次有机会,我跳腾鸾之舞给你看啊。”

腾鸾之舞是九州闻名的羽族舞蹈,传说中轻灵缥缈,绝美不可方物。雪飞霜十二岁时,邻国大渝遣使节来梁,使臣无礼,竟要求宴会坐席上的飞霜郡主为诸位王公献上一曲,言下有轻侮之意。事隔数年,林殊仍能记得雪飞霜站在殿上严词拒绝,语声清脆,掷地有声的模样。

她从来都是如此骄傲。

林殊讶异道:“你不是……”

雪飞霜了然地笑一笑,再抬眼望住他,脸上表情犹带些狡黠,蓝眼睛却温柔诚恳。

“那不一样。”她轻声道,“我就愿意跳给你看。”

夜幕里声色灯影,光风绰绰,盛开一城的灯火花盏。没吃完的糖葫芦还被她握在手心,甜丝丝随风萦绕身边。

林殊抬手摸摸她的头,点漆双眸也带了笑,清湛晶亮,恣肆地弯起来,一时间闹得夜色明朗,连春风都骀荡。

而另一只手悄然拂过她鬓边。这一回真如变戏法一般,映照着少女娇美面庞,一朵碧桃花赫然灼灼开放。

 

昭武四十九年秋,天启城的陛下驾崩,新皇登基,东陆各诸侯国又陷入新一轮纷争之中。北境邻国大渝屡屡来犯,梁国国主忍无可忍,终于遣了最精锐的赤焰军前去征讨强邻。林殊身为少帅,自然也在出征之列。

雪飞霜去城外送他。

“再过几天就是霜华菊赏节了,”她颇有些不甘道,“本来我还想跟你一起过节呢……”

林殊笑着摸摸她头顶:“没关系,等我回来,还可以陪你一起过新年嘛。”

雪飞霜闷闷道:“战场凶险,你千万一切小心,平安回来。”

林殊说:“好。”

雪飞霜说:“北境寒凉,你照顾好自己,别生病了。”

林殊说:“好。”

雪飞霜踌躇了一下,终于还是问出来:“真的不能让我跟你一起去?”

林殊无奈笑道:“真的不行——国主都明令禁止了。小阿霜,原来你真这么想我?”

雪飞霜瞪他一眼:“谁想你了!”

林殊抿嘴望天,然而笑意如同溪流欢畅,根本掩藏不住。

“等我回来,记得跳腾鸾之舞给我看啊。”最后他这样说道。

 

金陵的春天很好,迎面温风如酒,遍地花团锦簇。金陵的夏天也很好,红菱莲子甜嫩,水面清圆,一一风荷举。就连秋天,也有枫红霜白,斑斓远山。就连冬天,也有暗香浮动,雪里寒梅。

林殊以为金陵城就是这样,永远鲜妍明媚,永远生意盎然,永远能跟喜欢的姑娘和最好的朋友一起,悄悄溜出宫禁,满城横冲直撞,一切不美好的事物都与他们无关。哪怕他手执长剑,身披银甲,心底那点期盼也依然殷切,盼着回家,盼着见到那支惦念多年的腾鸾之舞。

谁知道一朝长大,一朝变天,一朝只剩了火血狼藉后的满地残垣。

赤焰军出征三月后,倾全力与大渝殊死一战,消灭大渝皇属军主力。梁国国主却接到告发赤焰军主帅林燮意图谋反的密信,派出心腹,大肆屠杀战后力竭的赤焰军。一代名将遭小人诬伤,一座赫赫威名的帅府轰然倾塌。

昭武四十九年,北陆瀚州铁浮屠军队重现,宁州发生政变,羽皇皇位易主。文徵元年春,东陆四州十六国彻底陷入混战。同年,羽人的木兰长船越过羽渊海峡抵达东陆,正式撕破和约,与人族重新开战。

九州陷入乱世,那都是后话了。林殊在梅岭战场上,于血流成河中提剑劈砍时,脑海中已没剩下多少清明念头。一道道惊世消息如雪片般飞来,纵然他精通兵法、文韬武略,东陆四州闻名的惊才绝艳赤焰少帅,也不过还是个资历尚浅的少年人。从前不知广厦朱楼内部早已被蚕食蚁噬,如今它在他面前毫无征兆坍塌,愈发彰显世事之无情残酷。

国将破,家已亡。

他欲放悲声,却发觉无泪可落。

拼杀到山穷水尽处,身中数箭,大概肋骨也断了几根。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,却还能咬着牙挥剑见血。我不能死,我不能就这样死去。他一遍遍对自己说,双眼通红,满心只剩求生的欲念。

父亲以身躯护住他,嘱他一定好好活下去。紧握的手却不可阻止地松脱了,他在漫天猩红的血火中,加速坠向梅岭冰寒的谷地。

准备好迎接的剧痛却没有如期而至。他只觉身上一轻,仿佛周围的风争相温柔托举。有人自上方抓住了他,终止一场黑暗无边的沉溺。

林殊睁眼抬头,漫天火血里,她雪白的羽翼像是皎洁的月光裁剪而成。

他的泪终于无声滚落下来。

 

雪飞霜带他轻轻落到地面上。他枕在她膝上躺着,温软的裙幅,温软的手心,温软的近在咫尺的呼吸,多少带来一丝慰藉人心的暖意。

他费力开口问:“……你怎么来了?”

雪飞霜勉力微笑道:“这不是怕你食言不回家,所以特地来找你嘛。”

林殊仰躺着,睁大眼睛看她。这时候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了,沾在她的发顶鬓边,沾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,冰凉凉,很快融化了,就变成一道道淋漓浑浊的水流。

林殊哽咽了一下,说:“飞霜,我没有家了。”

他低声说:“我没有家了。”

雪飞霜沉默片刻,忽然抬手抹掉颊上一滴热泪。

“宁州政变,我也没有家了。”

落雪簌簌有声,勉强填补起一段过于沉重痛楚的寂静苍白。林殊费力地舒展收缩手指,虚虚握住雪飞霜的手。她收紧了回握他,一时间竟分不清谁的手更凉。

良久林殊说:“但我还是要回去。”

雪飞霜说:“我明白。”

“七万赤焰将士,不能这样白白地死了。九州无数百姓,不能这样夙夜受争权者野心之害。”

雪飞霜说:“我陪你一起。”

她再度展开十数尺长的羽翼。

世界山崩地裂,他们萧索一身,却还在彼此身边。

 

Fin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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